温宛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离婚协议，这是两人早就签过的，她说道：“离婚吧，财产分割涉及的问题很多，我会请一名律师和陆明远去洽谈，下次再来办理离婚手续。√”

    事实上，已经有律师与陆明远取得联系了。

    只不过温宛名下的资产很复杂，需要全部盘点估价。

    一时之间，也办理不了离婚。

    空气有些凝滞，小啾啾看看两个大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实在是受不住，开始嘤嘤的哭。

    温宛拍合的哄着，想要推行李箱，却再次被顾时照避开了。

    “顾时照，不要耗尽我对你仅存的唯一一点儿好感！”

    他帮了武家这么大的忙，该感激的，温宛绝对不会含糊，医药费已经全部转到医院的账上，至于顾时照已经超额垫付的，那是医院和他需要协商的事情，她不需要插手。

    欠的这份人情，钱还不清，但如果顾时照以后有什么困难，她当仁不让的站出来帮他。

    可既然决定了断，拖拖拉拉的没意思。

    “我可以解释。”顾时照的声音暗而沉，每说一句话，都小心翼翼。

    “解释什么？”温宛问道。

    “嘉尔送到医院的以后，直接进了ICU，三天后才脱离危险。我回来拿过换洗衣物，你那几天情绪不稳，秦陌简说我的状态会影响到你，让我暂时避着你。”

    确实，醒来后，她脑子里一直都是顾时照完好的左手，以及梦中血淋淋的左手对比，那种愤懑，让她无话可说。

    他的胳膊健康，是好事，但是瞒着她，真是不可理喻。

    但其实，温宛内心深处是怕的。如果顾时照可以靠一只手臂，来利用冯嘉尔，那么……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们也走到了那样的境地，温宛一定也会飞蛾扑火的冲上去。

    伤害她的，不是顾时照对冯嘉尔仍然存有情意，而是他可以残酷到利用这种盲目的爱情，置冯嘉尔与那样的境地。

    将心比心，温宛觉得自己和冯嘉尔一样，是只可怜虫。

    “所以呢？”

    她不动声色的问道。

    “她醒了以后，便一直闹着要找我，自杀了很多次。”顾时照说起那时的情景，不免蹙眉，和冯嘉尔哪怕已经没有了一点儿情分，也不能对她疯魔的自杀行为，视而不见。

    况且冯嘉文来求过顾时照，只求帮助冯嘉尔，稳定了精神，他承诺，会带冯嘉尔去国外养病。

    他找秦陌简请了许多的医师专家，只提供一切和治疗有关的帮助，其他的情债，一概不背。

    当时，正是关键期，温宛似乎是给安心打过电话，问了他的手臂的手术，然后便一怒回了离镇，断了联系。

    当时，冯守开枪的事情，被媒体披露，公司股份下跌，冯嘉文也不管这烂摊子。但好歹是老一辈几位打下来的家产，还有上万的员工需要养活，他的责任很重。等这边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陆明远和秦安心，已经纷纷碰了壁回来。

    他的生活里，处处都是温宛的气息，可她这个人，却好似再也不肯见他。

    他飞到了离镇，在不远处置办了一处房产，住了进去。知道她过的很惬意，很舒服，他就这样陪着，直到她要生产，半夜送医院，才不得不露面。

    这样的内情，温宛不想去考证，她只是冷静的问道：“说完了没有？”

    顾时照词穷片刻，答道：“我愿意用我以后的所有来弥补你而啾啾。”

    “我问你一个问题。”即便他说的都是真的，但只会提醒温宛，跟他在一起，只能面临这样鸡飞狗跳的生活，她累了，钱也够花，不想耗在这里。

    她呼出一口气，在他殷切的期盼里，问道：“我当初问过的那个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那个，关于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是基于他们是兄妹还是仇人的前提。

    这真是个难题，顾时照苦涩的笑笑，摇摇头，竟然没办法给出答案。

    温宛冷笑一声，心中已经明白，仇人也罢，兄妹也罢，重要的是，她不想知道那个肮脏的过往。随便哪个答案，她好像都接受不了。

    “顾时照，你想跳下万丈深渊，就不要再拖我下来了吧。”她轻轻柔柔的说完这句，直接拉起行李箱，向门外走去。

    这次，顾时照没有拦她。

    这个答案，随便哪个，好像都是混话，都足以她凌迟自己千百遍。顾时照靠着门，缓缓的下滑，坐到了地板上，手里捧着一份已经签了双方名字的离婚协议复印件。

    对，他是沉不见底深渊，只配在自己的世界里苟延残喘。

    温宛直接打车去了机场，登机的时候，眼皮跳个不停，她回身望着机场大厅，看着人来人往的繁华都市，在心中向它告别。

    催促旅客登机的广播响起，温宛起身开始向登机口走去。

    哒哒哒的声音传来，越来越密集，在温宛的身后，愈发明显，她也不回头去看。抱着啾啾，走的毅然决然。

    “温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