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瑶很早便起身洗漱，等陆迦南到西厢房时，温玉瑶已经套上了陈姨娘亲自送来的孝服。早膳是极为简单的参汤，陈姨娘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若是今日出灵时孝子贤孙体力不支或者遇上出恭这样的事情，很容易闹笑话，参汤最能提气，又不会以为多食而让人腹胀，今日用做早膳，倒是即为合适的。

    不同于大夫人的刻薄，不过一日时光，大家就发现了陈姨娘的与众不同。过去数年，大家只知道她是朝中某位官员送给温正荣的妾室，平日里又不得宠爱，不争不抢，所以对她一直都如同透明一般。直到现在，当她掏出大叠大叠银票来贴补时，大家才发现这个韬光养晦的陈姨娘绝非简单的角色，她虽然是送给温正荣的，但她却是个良妾而非贱妾，这些年宠爱虽少，但每次给她的赏赐却是实打实的田宅地产，大夫人其实并不擅持家，这些年大房从二房搜刮来的产业中盈利颇丰的店铺早已成了陈姨娘的囊中物。

    今日送到温玉瑶房中的参汤炖的格外费心，单那颗手指粗细的山参便是参中极品，可见对于自己为何能忽然获得管家权利，陈姨娘还是很清楚的。

    陆迦南看了一眼送来的参汤，笑着替温玉瑶将一支银簪插入发髻。

    “睡得好吗？”

    温玉瑶点头，两人似乎都不约而同的不再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而是一同安静用了早膳，又一起去了前厅。雨还在下，湿滑的石板路也因为洒扫丫头被调去前厅叠金银元宝儿变得泥泞，陆迦南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揽着温玉瑶，生怕这雨水又让她着凉一般。

    此刻的前厅很热闹，几个法师铆足了劲的诵经，燃烧纸人纸马的烟火熏得人眼睛都开始发红，此刻就算不伤心，也要被着熏人的烟火刺激的掉下几滴眼泪。温玉瑶环顾四周，果然不见大夫人和温谨言的身影，反倒是陈姨娘在忙前忙后，招呼着到访的亲友。

    不同于之前守灵时的人丁凋零，今日前厅来的人很多，为了不让宾客淋雨，前厅的小花园四周支起了油布顶，温玉瑶发现今日所到的人不仅仅是温正荣的门生，朝中官员也不在少数，这些人温玉瑶有的见过，有的却毫无印象，可见时移世易，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前世的记忆在发展。

    被烟火熏得打了个喷嚏之后，温玉瑶便朝着棺木的方向走去，发现她身穿孝服，宾客纷纷让了条路，这时温玉瑶忽然注意到了好几个官员身上都有淡淡的香味，若是一两个人味道相似，无非就是他们家中的女眷偏爱的香粉出自同一家胭脂香粉铺子，可是若许多人身上都带着这种味道，那就显得十分可疑了。

    “玉瑶，你大堂哥怎么不在？祖母去世嫡长孙不在，怕是不合适。”就在温玉瑶和陆迦南走到棺木前时，陆迦南低声道。

    “我也不知道，前几日倒是见了一面，他让我交出肖珏，然后就没见过他了......”温玉瑶也压低声音全盘告知。

    陆迦南眼神一闪，点点头。

    “出灵不能撑伞，一会我们直接回将军府，府里备了姜汤和热水，郎中也在院中候命。”

    温玉瑶听着陆迦南的絮叨，只觉得如老父亲一般，刚刚忍不住一笑，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棺木前，马上咳嗽一声，压下了笑意。

    法师焚化了老夫人寻常喜欢用的一些物件之后，看了看天，见雨势依旧，这才为难的对温正荣低声说了点什么。温正荣也看了看天，终于下定决心，声音拔高了几度。

    “出灵，起！”

    就在几个黑衣小厮抬起棺木时，温谨言匆匆赶到，他身穿黑袍，黑袍外罩着孝服，麻绳松松的系在腰间，他仿佛极为伤心的模样，眼眶通红。

    温正荣咬紧牙关，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跟着走，别丢了体面。”

    送灵的队伍很长，温玉瑶在女眷的队伍中站在第一位，而陆迦南则跟在了温谨言身后，两队人有些距离。

    才出温府，温玉瑶就感觉到路两旁许多百姓撑着伞正在对着队伍指指点点，再说着什么一般，但送灵的唢呐声压过了所有嘈杂，只剩下凄凉与仓惶。

    刚走片刻，温玉瑶身上已经被雨水打湿，女眷队伍中，唯有陈姨娘与她并排，陈姨娘此刻昂首挺胸，像极了当家婆母一般，就算雨水将衣服打湿，也丝毫不在意。但她身后的其他妾室，尤其是几个年纪小的，刚刚及笄，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又被温正荣娇养着，就走了这么一会，便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言语中皆是抱怨。

    温玉瑶感觉有人轻轻扯了扯自己身后的衣角，回头就看到温玉蔷正艰难的扶着脸色苍白的乔姨娘。乔姨娘自从失了孩子，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今天不能穿的太厚，偏偏又下雨，淋雨之后，她几次头晕目眩，还是温玉蔷发现了一样，伸手扶住了她。

    温玉瑶脚程慢了半步，陈姨娘发现后也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她只能尴尬一笑。

    “三小姐，你好好扶着乔姨娘，马上就要出城了，现在不能走散。妾身已经在城外备好了马车，马车上有干净的衣物和热姜茶，且再忍耐一下。”

    说着，陈姨娘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