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虽然已经是无烟阁的这一代的圣女，但她并不满足自己的地位，她希望成为无烟阁里最强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又继续道，“无烟阁历代的规矩，圣女不同于其他女杀手的区别，就是她们可以不用接任务，不用去杀人，因为……”小五眸眼暗了暗，没有接下去。

    高且梵冷哼一声，道，“因为她们是阁主的女人，对不对。”

    叶宁与顾丹青诧异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小五机械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面无表情回道，“对，圣女的身份表面上看来的确是光鲜亮丽，但背地里其实就是阁主的玩物而已。”

    闻此，叶宁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当初离开无烟阁的时候，为什么不带着她一起走？”

    小五怔了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半晌没有说话。

    当年，当年发生了太多的事，现在再去回答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

    那年他十六岁，兰心十二岁，因阁主偏好稚女，兰心成了无烟阁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圣女。

    他还记得兰心第一次去侍寝时流露出的恐惧，她来找他，哭了很久，他虽然心疼可却无能为力，最终她还是是去了，因为那时候的小五，还做不出任何的挽留。

    他甚至想象不到，一直以来兰心到底承受多了大的痛苦。

    从那时候开始，兰心就开始变了，她变得不多说话，不愿意见他，而他也因为沉浸在武学中，没有在意，甚至连关心的话也十分吝啬。

    直到有一天，他接到了一个任务，金主点名要他出手，去屠杀一家几十口人，在那之前他甚少出岛，对于外界并没有多大的认知，因他武学天赋好，阁主惜才，不愿让他的手沾上过多的血污。

    那一次却成了唯一的例外，数不清的财富压下来，阁主动心了，就算是最看好的手下又怎么样呢，终究还是比不过金钱的诱惑。

    他出岛了，本以为那是个十恶不赦的人，然而当找到了那户指定的人家时候，他才发现，那家主人是个当官的，而且还是当地有名的清官。

    一家中老少奴仆几十个人，年纪最大的七老八十，最年幼尚在襁褓，黄发垂髫有着人世间最单纯的天伦之乐。

    小五在无烟阁见惯了冷漠厮杀，早已忘记了人间温情的滋味，他不明白当他砍下那双曾经举起过女儿的双手时，麻木的心口为何会突然钝痛。

    哀求与尖叫声在每次他杀人的时候都有，这一次也不例外，唯一不一样的是，他们都不是在为自己求情。

    父亲为子女。

    妻子为丈夫。

    儿女为父母。

    就连差一点可以逃走的家仆，在看到他举剑割破幼儿喉咙时，可以毫不犹豫的扑过来。

    不过费力再加一刀罢了。

    他终于还是毫不犹豫的一一斩杀，滚烫的血液飞溅在他的脸上，他同样可以面无表情的擦掉，淡漠的眼神留给那些人的只有绝望。

    也许他杀的是好人，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他杀人从来都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至于其他的便一概不去理会。

    任务完成之后，他回了无烟阁，阁主大悦，赏了他不少的贵重之物。

    小五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便将它们一一丢在房间里，于他而言，这些金光灿烂的东西并没有用。

    兰心就站在门口，笑吟吟的看着他。

    那时兰心将满十五，而他们也有三年没有正式见面。

    本来么，他只是负责训练这一批杀手的指导者而已，也是不该有过多交流的。

    “不要么？”她走到房间之中，端详着小五丢在一旁的东西。

    小五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未回话，心中暗自疑惑，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

    “不要就给我吧，我要。”她捧起那些东西，对他笑了一下，心安理得的将那些东西收了起来，不在多说什么，回眸一笑后便坦然的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小五抓了抓头，怔怔的站在原地盯着她离去的方向看了良久，想了很久都没有明白过来，半晌只得摇了摇头。

    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见过她，只从别人口中听闻她怀上了阁主的孩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最冷的冬天过去之后，小五接到了第二个任务。

    第二个任务是杀一个女人。

    然而这一次，他失败了，没有按照主顾的要求带回女人的头颅，阁主大怒，任务失败的杀手只有一条路。

    阁主给了他二次机会，他拒绝了。

    面临的就是死，即便他是阁主最爱惜的那个人才。

    那一日，七个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举刀迎向他，刀刀致命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他寡不敌众，重伤后被丢在了无烟谷里，不知是不是他们的恻隐之心并未杀死他，只是说用他的尸首喂野兽。

    即便是奄奄一息，到底他还是凭着一股韧性活了下来，他以为是自己命不该绝，睁开眼，才知晓是兰心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