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诧异，跟他打了招呼，问他是不是来找人。

    他说有个妹妹最近搬过来了，就来看看。

    我认识他两三年了，没听说他有弟弟妹妹，就笑问：“是真妹妹，还是假妹妹？”

    他目光微闪，羞涩了一下，说：“对方有那意思，但他还不太想成家。”

    我说他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他笑了，笑说还没玩够。

    我们又闲聊了几句，就告了别。这边的街道老，在岔路口有个凸透镜，专防交通事故。我无意间抬头，从街道镜面上，见他正回头望着我。镜面有些年头了，脏兮兮的，看不清他的表情。

    扭头，我见他正往前走着。刚刚那一下，似乎是我错觉。

    我没放心上，只想着今天赚了快四千，加上昨天意外的两千四。两天就够一个月的开销了，心里挺美。

    但刚走到四楼的拐角，我就听见剧烈的争吵声。妻子歇斯底里，声音尖锐。我想到玉玉手臂上的伤，连忙开门。

    门内，我媳妇喋喋不休。我妈气着了，正使劲咳嗽。

    我第一反应，是去翻我妈的包，将哮喘药拿出来给她吸。媳妇见我回来，顿了顿，接着声音更大了。

    “整天咳咳咳，不知道捂着嘴吗？唾沫星子到处飞，做出来的饭人能吃吗？我以前是给你面子，顾着您老人家的自尊心，可玉玉都被你传染了！你就别怪我说话直了。”

    我转头看向女儿，她满眼是泪，哭得直打嗝，哪有咳嗽的样子？

    我恶狠狠地盯着媳妇，她被我一吓，退到了李平平的身后，梗着脖子看我，说怎么了，你妈生病了还不让人说了？但凡有点教养的，都知道咳嗽要戴个口罩，是你妈不讲究！到底是乡下来的，粗俗！

    我扶着我妈坐到沙发上，扭头就扬起了巴掌。

    李平平拦着我的手，一脸难看，说：“贾良，你还真是好的伤疤忘了痛，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还想跟我姐动手？”

    媳妇在一边搭腔，说：“他现在能耐得很，钱没赚几个，火全发我身上了！我现在脸颊还疼着呢。”

    我的力道，我心里有数。她的脸就肿了半天，力道能重到哪里去？难道还只兴她偷人，不行兴我教训她？

    见我没吭声，李平平以为我气短，戏谑地看着我，说：“贾良，你以前不是能耐大吗？之前富贵的时候，你都没把你妈病治好，现在生气什么？气自己的无能？你看你那张脸，除了生气还能干嘛？要我是你，早抱着那老不死的死跳楼了！”

    我咬破了嘴皮，口腔里一股血腥味儿，直冲脑门。

    一拳上去，我把他打翻在地，不等他还手，就按着他往死里揍。李平平生的人高马大，但身材比我媳妇还差。当胸砸他一拳，只能感觉突出的肋骨，一点肌肉都没有。

    玉玉哭得更大声了，媳妇儿在一旁劝架，被我狠狠搡开。李平平见我推他姐，顿时爆发了，一拳砸到我鼻梁上。

    我余光瞥见桌上放着的花瓶，我照着桌边一砸，露出尖利的豁口，抵在他的下颚上，怒道：“李平平，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我从他瞪大了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我嘴唇下巴上全是血，双眸赤红，狰狞无比。他被唬到，颤声说：“贾良，你蹋马疯了！”

    我妈也抽着气，来拉我。

    我也不想闹得太凶，就松了手，让那软脚虾逃了。

    李平平钻到了门外，手脚还颤着，却恶声恶气说：“贾良，你等着，我姐这婚离定了！你不答应，我找人打断你的腿！”

    我媳妇怕我追，一下将门关上了。见我望过去，她赶忙抱起玉玉，躲进了卧室，还把门反锁了。我心里是又火又悲，竟想不管不顾离婚算了。

    可我听着楼下的轰鸣声，知道是李平平开着机车跑了，就不痛快极了。

    这龟儿子当年跟个马屁精一样跟在我身后，每次想换机车就天天叫姐夫，变着花样讨我欢心。现在老子没钱，他这幅嘴脸换的可真快！

    我妈拍了拍我的后背，忍了忍道：“阿良啊，你心里到底咋想的，跟妈说说。”

    “我就气，没别的。”

    她叹了口气，让我别动怒，说：“这亲家做不了了，实在不行，咱就离了，然后去别的城市。”

    她一直乐观要强，能说逃避的话，是真的伤到了。

    我妈家里有7个孩子。她排第四，是最早出来打拼的。早些年，她赚的钱全部都寄回家里，自己忍饥挨饿。遇见我爸时，为了嫁到我爸的村子里，她受尽了白眼，被人泼尿都忍着没走。

    后来有了我，又没了丈夫，她受的苦就更多了。

    我一直发誓，让我妈过着好日子，可是我今天才意识到，我富起来之后，最先讨好的居然是李家人！

    呵。合着我其实也是白眼狼。应该对我妈的好，全撂给了外人。也难怪李家人不把我当回事儿，大概觉得我就是只舔狗。倒贴他们屁股的热脸，他们喜欢着呢！

    我拍了拍我妈的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