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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另一种团聚
这个世界上，到底谁清醒、谁糊涂呢？
我们总觉得，老人得了老年痴呆症以后，就会脑子不清醒，满嘴胡话，但正是他们才看清了人世间的种种。
有句话叫“难得糊涂”。
大概人只有在糊涂的状态下，才能够看清这个世界吧。
“老哥，您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这时候我得装傻。
“小顾，你是个好人，你和我儿子都是好孩子……”
杨老爷子站起来，轻轻将杨妈妈搀扶起来。
“我早就看出她不是人了。”
我没说话。
“你的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傀儡师，竟然能够让傀儡说话，我真的很佩服你。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厉害的年轻人了。”
“您以前也见过我这样的人？”
我心中一震。
“哎，二十年前的事儿了。”他看向我，“先不说这个了，你能不能也给我做一个等身的傀儡，和这个一起，陪着我儿子？”
父母健在，儿女绕膝，这可能是最简单最幸福的天伦。
老爷子大概不知道，他们一家人其实还是整整齐齐的。
“您不想离开他。”
“我是怕他舍不得我们。”
或许，老爷子早就想明白了。儿子做一个傀儡妈妈，明着说是怕自己的老父亲思念心切，其实也是让自己有一个寄托哀思的对象。
毕竟，面对生命，没有钱继续救治的那种悲哀是一把无形的刀，曾经将他的心切割成一片片，还被那双叫“孝顺”的手给顺带摆了个盘。
“您要知道，我做傀儡的代价可不低。”
“我懂，这条命你尽管拿去吧。”他笑了笑，“别让我儿子知道。只要我还活着，单位每月给我的退休金，还能帮衬着孩子一点儿。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这就是父母，心里想的永远是自己的孩子。
“您的决定，阿姨知道吗？”
老爷子笑了：“她没反对，就是知道，就是支持的。”
这时候，一直坐在那里没动的杨妈妈僵硬地将头转向我。
“顾罗生……按他说的做吧。”
我心头一紧，她已经被我抹杀掉自我意识，竟然还能做出自主判断，这是因为她对儿女的眷恋吗？
“阿姨，您想说什么？”偷偷动了动手指，将束缚她灵魂的力量减弱了一些。
杨妈妈看着我，舒了口气：“原本，我想要让儿子减少些负担，我甚至还为你给他做傀儡而生气。
不过，你说得对。我们认为的好，并不一定是对方想要的。”
这是我当初将她的灵魂放入傀儡前说的话，因为怕她再反驳什么，故而没等到回答。
“其实，这样也不错，我有老伴儿陪着，他也可以放心发展自己的事业。家里不用他操心，还能有父母的陪伴……”
杨妈妈说着，站起来对我深深鞠了一躬。
“顾罗生，请你拿走他余下的生命和灵魂，让我们老两口团聚吧。”
杨清涵出现在店里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依旧在那里喝茶聊天。
只不过让他诧异的是，氛围竟然十分和谐美好。
“你这臭小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跟顾老弟聊到兴头上来！赶紧出去，过会儿再进来！”
这老爷子，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杨清涵一脸窘迫，却还是乖乖听话退出去，然后重新进门。
这次老爷子没刁难他，乖乖带着老伴和我告了别。
“您以后想我了，就让清涵兄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给他们送上车，我朝老爷子挥手。
目送他们离开后，苏日安也凑过来。
“你果然是个好人。”
我赶紧斜眼看他。
“大家都是男的，乱发好人卡干嘛？”
他微微一愣：“我就是情不自禁地想表扬你一句。”
“过几天你不会再发感慨：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吧？”
“我没那么变态！”苏日安脸颊微红，“我就是觉得，社会上像你这样，肯陪那些老人们的年轻人不多了。”
“他儿子做的也挺好。”
“可那是儿子。”
苏日安强调。
“对，我和老爷子是兄弟。”
“……”
这回他彻底不说话了，跟我讨了杯水，就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反正店里也没有顾客，我趁机做起傀儡来。
对于杨家老两口的要求，我除了答应，没有别的选择。
我对杨妈妈心里有愧，这是他们老两口的愿望，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了。
大概三日后，我将一切准备好，和杨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