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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最后的心愿
我和黄庭生愣在那，眼睁睁看着秦老太太被车撞飞了十好几米，血洒了一路。
“秦奶奶！”他比我先反应过来，疾步冲上去，心里存着一丝侥幸。
司机从车上下来，战战兢兢来到车头那里：“是、是她自己冲过来的……我有行车记录仪，她、她这是碰瓷。”
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围过来，我听到有人指着满身软踏踏的秦奶奶说了一句：“那不是刚才碰瓷的老太太吗？”
一时间，人们的议论声大起来，大多是觉得，老太太刚才碰瓷不成，这次换了目标，结果把自己搭了进去。
黄庭生这时早已经给她喂了药丸，她不时咳嗽两下，从嘴里喷出血沫来。
这药确实是好东西，只可惜，仅仅能吊着口气不死，想救活怕是难了。
有人拨打了报警电话，很快110、120就全来了。
黄庭生依然死守在老太太身边，这时一个年轻人拨开人群冲进来。
“姥姥！姥姥！是谁撞的您！”
他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头发漂成了时下流行的黄绿色，还加了点奶奶灰，一身韩范儿，手上带了不少戒指。
看见黄庭生在老人身边，上去就将他一把薅住。
“是你！你撞了我唯一的亲人！我姥姥都八十多岁了，你得赔钱！”
黄庭生眉头微蹙：“钱都换不回她的命了，你还是趁早和老人道个别吧。”
“什么，撞死了人你想赖账？！”小年轻眼睛瞪溜圆，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你等着，我这就叫警察……”
我有些看不过眼，走过去一把将他拽过来，因为偷偷用了些能力，所以并不费劲。
“兄弟，别不分青红皂白瞎说，撞人的在那呢。”
年轻人瞪了我一眼，又转而威胁起司机来。
“顾老板，我……”黄庭生欲言又止。
“人各有命，你没错。”我拍了拍他肩膀。
这时，交通队的人也来了，车主提供了行车记录仪，证明老太太确实是在车主正常行驶的时候突然冲过来。可是不管怎么说，人死在他的车轮下，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咳咳……”秦奶奶又咳嗽起来，不过外孙子正在现场着急忙慌地同车主理论，希望能多讨要点钱，并没有听到。反倒是黄庭生一直关注着老人的情况，赶紧凑了过去。
“秦奶奶，您有什么话就先对我说吧。”
抬担架的医护人员停下来，他们也知道，人救不活了，只是老人一口气吊着，心愿未了。
“小伙子，谢谢你……你是个好人啊。”秦奶奶张口说话，血沫依旧往外止不住地流。
“秦奶奶，您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奶奶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见我这外孙有个稳定归宿，希望你能帮帮他。”
老人说着，眼里又带着一丝羞愧，“我这么说有点儿不要脸了，咱俩素昧平生，刚才我还差点讹了你一顿。可是我就这么一个亲外孙，我不疼他，就没人疼他了。
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可我希望你能最后帮他一把，替他找个稳定的工作，也算对我有个交代。”
黄庭生的手紧紧握住秦奶奶的，眼里也满是晶莹。
“秦奶奶，您放心，我一定会帮他的。”
“嘿嘿……谢谢你啊，奶奶之前有做得不好的地方，给你赔不是，我们家邵辉就交给你了。”
其实，我挺不喜欢这样的。
原本的交情只是萍水相逢，你还差点讹了我，凭什么因为你要死了，就给我玩一个托孤？
可是黄庭生比我高尚得多，他紧紧抿着唇，郑重地点了点头。
男儿一诺，秦奶奶的表情也释然了。
枯瘦的手渐渐松开，医生凑过去，照了下她的瞳孔，然后摇了摇头。
邵辉还在那同车主不依不饶，我清了清嗓子告诉他，老人已经没了。
这小伙不去当演员真对不起他的演技，刚才还义愤填膺，这会儿立刻泪如泉涌，哭嚎声震天响，简直比窦娥还冤。
我和黄庭生站在那，看着他一个人的表演。
他身边，站了一个身形略显佝偻的老太太，浑身发着幽蓝色的光。
她想去安慰这个年轻人，手却碰触不到。
不远处，牛头马面悄然而至，不由老人分说，将她带走了。
可能，这就是人生。
活着，
醒着，
哭着，
笑着，
如同一个尽职尽责的演员，演绎各种各样的生活。
到了死的时候，不管你曾经是谁，都要由这两个家伙接走。
“那个……”
黄庭生刚要过去安慰邵辉，被我一把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