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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会变得难看。路许看过那么多场秀,去过那么多的美术馆,几乎饱览了世界上所有和美相关的事物。
这个时候的他,路许应该会讨厌。
他像是一只雏鸟,刚刚窥见了世界的广阔,出于畏惧,把脑袋缩回了蛋壳里,想和外界划清楚界限,路许却伸手把蛋壳给敲了。
“说话。”路许的语气里有点不耐烦,“谁欺负你了?”
“去医院。”路许转头对司机说。
车刚调转方向,路许的手机上来了个电话。
路许不爱存联系人名字,江乘月记数字却很有天赋,每次路许有来电,他看上一眼,就能说出来电人的名字,这次则不是。
这是个他完全陌生的号码。
路许接了电话。
另一端是个挺深沉的男声,听起来年龄介于四十到五十之间,说的是德语,路许回答的也是德语,江乘月听不懂。
他没听过路许这么冷漠地跟人说话,路许接电话的语气一直都是懒懒的,带着点像是谁也看不起的漫不经心,江乘月只能偶尔从路许的口中听到几个稍微熟悉点的德语词汇,包括“管好你自己”和“走开”。
“Lass mich in Ruhe(别来烦我)。”路许说完就挂了电话。
江乘月好奇地看了眼路许,猜不到电话那边是谁,路许盯了回来。
“眼睛疼吗?”路许问他。
“不疼。”江乘月把头转了回去。
路许看上去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江乘月等了好久,直到看见了远处医院的灯光,路许都没再开口。
他几乎是垂头丧气地把脑袋又低了回去。
一个冰凉的东西,被人扣在了他的脸上。
江乘月:“嗯?”
路许递过来的,是一副墨镜。
“跟你这身很搭。”路许冲医院的方向偏了偏头,“下车吧,没人觉得你难看。”
“哦……”江乘月说。
好像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他童年时的那几个朋友那般。
路许这人,坏起来的时候,发鬼故事逼他回宿舍,在宿舍门口劫持他。
可路许没嘲笑他眼尾上的红痕。
路许把江乘月给押去了医院的急诊大厅。
他个子高,将近一米九,寒着脸的时候,蓝色眼睛像是结了冰的湖泊,急诊值夜班的小护士仰头被他吓了一跳,立刻站起来,帮忙看江乘月的情况。
“谁打你了吗?”路许又一次问。
江乘月的眼尾红了一片,周围还有蹭开的红,漂亮又可怜。
“请问,你是他家长吗?”护士问。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江乘月:“是。”
路许:“不是。”
半秒后。
江乘月:“哎哟,不是。”
“看着也不像。”小护士嘀咕了一声,带着江乘月去看医生。
路许一言不发地跟在江乘月身后。
“你这个是……皮肤过敏啊,可能要打个针。”医生仅看了一眼就说,“过敏源自己清楚吗?今天都接触了什么?”
“不用打针。”江乘月连忙说,“它自己能好,不用花这个钱。”
路许按着他肩膀的手使了点力,他闭嘴了。
“你今天出去是不是乱吃东西了?”路许斜了他一眼,“以后不准乱跑。”
“我没。”江乘月低头,有点不情愿地开了口“过敏源是……眼泪。”
路许把玩着江乘月书包挂件的手又是一紧,把熊猫玩具彻底拧坏了。
他面上不露分毫,只是略微挑眉,一字一顿地说:“你?眼、泪、过敏?!”
第49章 你撩他了?
“我说……路老师,这都几点了。”深夜接了电话的宋均叹了口气说,“你人都在国内,能别每次给我打电话都打出一种我俩有时差的感觉吗?”
“他不恐同。”路许开门见山地说。
宋均从这匆忙的语气中,终于想起了路许不久前失魂落魄的那通电话。
“怎么发现的?”宋均问,“江乘月说他喜欢你了?”
“不是。”路许转头看了眼在等着打针的江乘月,江乘月似乎是觉察了他的目光,抬起头冲着他把嘴角扬了起来。
“他眼泪过敏。”
路许话说到一半,突然记起来,江乘月眼泪过敏,并不是突如其来的。
刚一起住时,被他欺负后微红的眼尾。
Livehouse洗手间里,用湿纸巾轻轻擦眼睛的江乘月。
还有那次,在面料展上撞上他,又转身逃开的江乘月。
以及,他想亲一亲江乘月的那天。
江乘月其实没把眼泪过敏当秘密,是他太粗心了。
“眼泪过敏?”宋均问,“那还真是少见。”
宋均嘲笑:“哎,我就说嘛,你做设计师的想象力能别随随便便地代到生活里面吗?”
“先挂了,医生叫我。”路许说。
“不严重,但我刚才问了,他对所有人的眼泪都过敏,别让他接触过敏源。”医生对路许说,“让他以后注意,及时远离过敏源。”
过敏源,这个词让路许的心跳漏了半拍。
“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啊,哭成这样?”医生也没细问,叮嘱了几句让路许注意,就去忙其他事了。
留下路许坐在长凳上,回想医生刚才的话,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
喜欢都还没说出口,他先把江乘月给气哭了。
Ky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