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脸的丫鬟听到这话，几乎是一瞬间就瘫坐在地，脸色更是白得像鬼一般，整个人瑟瑟发抖。

    陆雅云感受到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崇拜的目光，心里不可抑制的笑了一下。

    面上还是一片冷凝，挥了挥手，自然有力气大的丫鬟婆子把人给拖到了一边。

    有了这么个长脸丫鬟作为例子，下面的那些人，就连最幽微的嘀嘀咕咕的声音都停了下来，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

    刚刚都说了，大姑娘的灵韵斋是油水最好的院子之一，那么，在这种院子里，恐怕没有几个人当真是干净的。

    重新垂着眼睑，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府中的记录，忽然之间，她抬起头对着云晓灵笑了一声。

    “你这个院子里还当真是油水好，不管是谁都想往你这儿塞人。”

    云晓灵听了这话，也觉得臊得慌，低着头，满脸通红，虽然不好意思说话了，却依旧留意着陆雅云的一举一动。

    ——这可是现场教学，不听白不听。

    这话一出，那圆脸的丫鬟也白了脸。

    紧接着就听上头传来了慢悠悠的嗓音，“这府里，册子上记着，说你是看过寻常用具的，然而你是最后调的，之前已经有了两个丫头做这些事情，你们家也是有些门路，让我这傻女儿的院子里白白养了一个闲人。”

    那圆脸的丫鬟以头抢地，忙不迭的承认了：“还请夫人恕罪，我阿娘是庄子上的管事，乡下人都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我娘为了我有个好婚事，这才使了银子，动了手腕，又听说大小姐为人最是好相处，这才把我放到灵韵斋来，还请夫人恕罪！”

    陆雅云好像是说话说的累了。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般拿着盖子刮了刮茶沫，慢慢的润着喉咙。

    这种情况是个人情绪大概都不会太好。

    云晓灵十分从心的也拿起了茶碗，学着她高深莫测的样子，喝着碗里的苦茶。

    大概也就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有个小丫头从院子里面进来，公公敬敬的行了礼，附耳又在陆雅云身边说了几句话。

    就只听她一声冷笑，整个人的气势仿若寒冬忽临，一下子就冷冽起来。

    “你家阿娘是个有本事的，也懂得看人下菜碟，见风使舵。”陆雅云紧紧的抿着唇，绷着脊背，她在努力的压抑自己的怒火：“他的本事还不止如此，让你入了我女儿的院子，这本也没什么，养个闲人也养得起，可你偏偏不该吃里扒外！”

    方才他就觉得这个丫头似乎有几分奇怪，于是就多留了个心眼，让映秋派人出去简单的打探。

    这圆脸丫鬟确实是由桩头上的管事推荐入府的，只是那管事好像时常偷偷见琴姨娘那边的人。

    这圆脸丫鬟平日里该做的事情不做，本就清闲的厉害，甚至于还明里暗里的打探着灵韵斋的事情，背地里，跟他的老子娘一样，又去向琴姨娘那边事无巨细的说个底掉。

    想起来，从前自家的姑娘，偏偏和琴姨娘走得亲近。

    跟自己这个亲娘，却仿佛有心结一样，不远不近的，别扭的厉害。

    圆脸丫鬟浑身一震，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短短的一炷香里头，夫人就把她做的那些事情调查了个清楚。

    这下子她也没有喊冤的机会，自然有力气大的丫头婆子把她的嘴堵住弄到一边儿去等候发落。

    此后大概一个多时辰，两人一组，整个灵韵斋三十多号人，硬生生的被提出来一个个的问了个干净。

    这其中自然也有玩忽职守的，似是监守自盗的，也有吃里扒外的。

    被这么彻底的一查，整个院子里剩下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半数多上一点点。

    陆雅云清理完了，人员上的事情，又想起刚刚查出来的那些个烂账，一时之间，颇有些头大。

    “映秋，我房里面，有一个单独的账本是写着灵儿院子里，那些个什么钗环首饰，古玩珍品还有金银器物的调度，你去把它给拿过来，再带几个信得过的丫鬟婆子给我一件一件的对！”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然而实际上，早就有两个竹筐放到了庭前。

    这基本上就是笃定了这些丫鬟里头有手脚不干净的人了。

    趁着映秋去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陆雅云开始看起院子里月例日常收支的账本，确实有许多对不上的，不过，负责的人大多都是在被剔出来的那一堆里头，剩下的那半数都是老实人，偶尔会从中得那么一点东西也都是无关紧要的。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他也是明白的。

    等到这边草草看完，另外一边，映秋就拿了登记的册子过来了，另外还有几个看起来就手脚伶俐的小丫头，穿着打扮也与其他的不同，有一个丫头，手上还正儿八经的拿了一个算盘。

    陆雅云看着底下那些神色都不太好的人，淡淡一笑：“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偶尔新生歹念，做些不好的事情，我也能够理解，这个竹筐我会在这里放半个时辰，半个时辰里，这亭下无人，你们可以自行去取来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