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是鱼形，应怜总能轻易地找到他低迷的情绪。

    以为他是因为深航作痛的伤口而丧气，她轻言安慰。

    “别担心，我给你用了蕴生露，你肯定能很快好起来的。”

    她趴在桌子上，温软的视线直落到他身上。

    夙虞虽然长居于暗水域，很少与外界接触，但也听人提起过蕴生露。

    听说那是只有空泽境主才能有的好宝贝，就算他用一百颗珠珠去换，也是换不到的。

    他曾经以为珠珠就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却不曾想，那种名叫“蕴生液”的药物比珠珠要珍贵百倍。

    “我欠了你一百颗珠珠。”他语气低沉更甚。

    墨鲛难以流泪，他得到的那些珠珠都是去捡别的鲛类遗落下的，这要一百颗珠珠，于他而言是个难题。

    “没关系，我给你打个折，嗯，五折怎么样？”

    知道他又穷又笨，她打算多一些关怀，给他暗戳戳地开个后门。

    听不懂她口中“打折”是何意思，夙虞游得近了些。

    “打……折”是什么？打……五折又是什么？”

    “就是……嗯……”

    脑子一瞬间的模糊，她没有捉摸到一闪而过的真实。

    奇怪，她怎么会说出这个词？

    “就是……只要一颗珠珠就够了。”她粲然一笑，随意说道。

    要是让应苍知道了，怕是心尖尖都在滴血。

    万金难求的蕴生液被她以一颗鲛珠的价格“卖”给了别人。

    “真的吗？”没想到“五折”这么厉害。

    没有受过教育的傻鱼当然不懂换算。此外，穷得发霉的傻鱼也被这一波福利诱惑得失了理性。

    看着软糯糯的小姑娘，他只觉得应怜整个人都在冒着闪耀的光。

    硬莲真是他见过的，最好的人！

    但是，她哪儿来的这些宝贝？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富裕了？她不是说她和他一样，也是无家可归的人吗？

    “硬莲，你……”

    他刚想开口询问，就被进屋的素瑟打断。

    “公主殿下，境主让您去一趟空昳殿。”

    空昳殿是境主的寝居，一般人是不能进入的，包括重要朝臣。

    “好。”

    应怜站起身，理了理身上褶皱的裙摆，朝外走去。

    半途，想到夙虞初次离开水域，定然是对宫殿不熟悉，怕他不安，她转过头来，轻声安抚。

    “酥鱼，你先在这儿待着，哪儿也不要去。”

    “别担心，我很快就能回来了。”

    说完，怕应苍久等，她继而抬步向外走去。

    殿内再次静下来，见应怜的身影已经消失下来门口，夙虞舒缓下紧绷的身体，安心养伤。

    素瑟朝外望去，见应怜已经消失在院中，她缓步走进殿内，走近夙虞所在的桌子。

    察觉到她的靠近，夙虞猛地震了下鱼尾，警惕地盯着她。

    “已到化形期但仍未化形的墨鲛。”她似是在自言自语。

    “这样也好，省得你还为人形后，更好藏匿。”

    说着，她猛然抬手，自手心爆出一道强烈灵力，直袭向墨鲛所在的明透水缸。

    嘭——

    一道灵力自一旁打来，截下了她的攻击。

    素瑟忙回头望去，却见应怜去而复返，正冷然着脸看着她。

    别看她现在不过是个面带婴儿肥的小姑娘，但发怒时，自带上位者的冷冽肃杀。

    “解释。”应怜启唇，无波无澜问道。

    素瑟猛地跪倒在地，仰头看向她。

    “公主殿下，这是墨鲛，是会招来厄运的种族'！”

    说着，她抬手指向水缸里的墨团般的黑鱼。

    “奴都是为了你，为了空泽之境着想啊！”

    “上届境主便是因为和墨鲛有牵扯，以致离奇身死，连空泽之境都险些落入天族之手！”

    听着素瑟将墨鲛秘传尽数告知于应怜，夙虞心里慌乱不已，这一刻，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的表情。ωωω.ΧしεωēＮ.ＣoＭ

    听罢，应怜没有回话，空气一时间凝滞起来。

    她确实是不知道有关墨鲛的传闻，但她不信这一套。

    她想，那些人对夙虞平白无故的厌恶，并不是出于他长相丑陋，而是因为这传说。

    可是，夙虞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他甚至是自出生起就被父母丢弃，长这么大，没有受过一丝善待。

    “那又如何？”

    这话落在夙虞心上，砸出圈圈涟漪。

    他不知道那种情绪是什么，他只知道，这样如有热流淌过的悸动，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更甚至于是害怕。

    应怜和他不一样，她有美好的外在和心灵，也有高贵的身份和大好的未来。

    他其实没有真的想过会和她永远在一起。

    从前有人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