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瑾白口中那只“踪迹不明”的湖蛰鸟，其实也被亭白驯服了。

    可他如此对外掩饰的目的是什么呢？

    若说仅仅只是想藏拙，他断没有必要像这样偷梁换柱，将一个根本不足以构成威胁的惊蛰外传为他最得力的助手。

    那么，他这般做法，很大可能是想给她造成一种错觉，让她在这个真真假假的苍云楼绕迷宫。

    这件事，十之八九与亭白有关。

    思及此处，应怜眸中闪过锐利的暗光。

    这下，她就得好好找找那个真正的“惊蛰”了。

    ……

    连着探寻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除惊蛰以外的湖蛰鸟，应怜有些丧气。

    这几天里，她几乎“逛”完了整个苍云楼，别说湖蛰鸟了，她连根鸟毛都没看到，还被惊蛰追着要灰鸡追了大半个苍云楼。

    想到雷达探测般精准粘人的惊蛰，应怜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么只执着的傻鸟。

    想到这儿，她不由想起堪比真实的梦境中，那条愚钝又偏执的傻鱼。

    本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夙虞，她能看出他心里的想法，却不知道他的原形是何。

    若他……

    强行截断思绪，应怜自嘲一笑。

    他如何，又与她有何相关呢？

    既然决定了要放下，那她就不会再作茧自缚。

    应怜回到客居，又打开了之前还好的苍云楼布阵图。

    指尖在纸页上游移，划出一条弯曲的长线，那是她探查过的地方。

    除了……

    手指迅速移到另一个偏僻到几乎隐藏不见之地，应怜心里泛起涟漪。

    这个偏僻又诡异的山洞，她确实未曾踏足。

    苍云楼主殿。

    “主上，应怜已有所察觉。”

    巫蛰单膝跪地，低头哑声陈述。

    亭白对此倒没有过多的神色变幻，他漫不经心地抬起茶杯，轻轻晃荡。

    “不必担心，这在本座的意料之内。”

    “主上英明。”

    “既然如此，主上可否为在下指点迷津。”巫蛰继而开口。

    亭白没有因为他的一句“英明”而产生丝毫波动，知晓巫蛰这是在向他询问下一步做法，他放下茶盏，抬眸俯视着他，像在看一只轻易就可以碾死的蚂蚁。

    “脑子是个好东西。”

    他淡声开口，其中似乎什么多的情绪都没有，但又充满了危险与警告之意，令人隐隐不安。

    巫蛰将头垂得更低，却未啃声。

    “呵。”

    他轻笑，隐有怒意。

    “本来想把这个游戏拉长一些的，可惜……狗不小心露出的尾巴，被发现了。”

    “既然如此，当然只能乘热打铁，先行结束游戏。”

    说着，他往后靠了靠，多了些慵懒风姿。

    “说这么清楚了，你……不会还不懂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抬手指了指跪在下首的黑斗男子。

    “是，属下明白。”

    巫蛰猛地一点头，恭敬拱手。

    “下去吧，再出了岔子，你和惊蛰，于本座而言，皆是无用之物。”

    亭白只手撑头，另一只扇了扇，示意跪地之人离开。

    巫蛰转身，宽大的毛艳遮掩了他狰狞面目上不甚明显的神情。

    想到惊蛰，他攥紧了藏匿于黑斗篷下的手，发出细弱的“咔咔”声。

    一个被磨平了棱角的人，早就丧失了反抗和追求蓝天的勇气和机会。

    若非是为了惊蛰，以湖蛰鸟宁死不屈的桀骜，他不会苟且偷生至今，更不会助纣为虐、残害不相关的人。

    可惜，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罪孽，饶是他有千般万般无奈，也无法抹除周身无法洗去的血腥与杀戮。

    这边，应怜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到亭白新的陷阱中。

    入夜，换好夜行衣，她纵深于沉寂的夜色之中，与之混为一体。

    穿梭过层层楼宇，应怜朝着白日在图纸上看到的隐暗之地而去。

    寒冷的风狂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越发诡异，直教人背脊发麻。

    站稳在地，她朝着前方望去，层层没过她半身高的杂草遮掩，她有些看不清前方的情况。婷阅小说网

    呼——

    风一吹，枯黄杂乱的野草晃动，相撞，在荒芜之地传来窸窸窣窣的交鸣。

    不确定前方的路是否为实，应怜召出大刀，一边砍削着杂草，一边朝前迈步。

    许久。

    强行开出一条路，应怜被山石峭壁所挡。

    细细打量着前方被枯草遮掩的黑暗洞口，应怜有些迟疑。

    这个洞内的阴寒之气太过浓烈，几乎已经从内里深处蔓延到洞外。

    这样的阴寒，根本不似冬日里那般寒冷，而是一种能穿透表皮，侵蚀内在的阴邪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