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辉驻足，回头便瞧见包兴文黑着脸，带了一大帮人来者不善。

    越过重重人群，宋清辉还看到姜思吊儿郎当跟在最后面。

    一边嗑瓜子，一边好整以暇看热闹。

    “包大人，有事？”宋清辉只有一人，却未露出半点惧色。

    包兴文横眉冷对：“人呢？”

    “什么人？”宋清辉明知故问。

    “少给我装蒜，伺候倾城娘子那两个婢女呢？”包兴文冷脸要人，语气很冲，完全不给宋清辉面子。

    他的臭脾气在朝廷内外都出了名。

    宋清辉也不介意，打着九千岁的旗号道：“哦，那两个贱婢渎职，奉九千岁密令，杖杀了。”

    “什么？”包兴文咬牙，双目炯亮瞪着宋清辉：“竖子，尔敢！那两名婢子是证明倾城身份的重要证人，你竟敢私自处决？”

    宋清辉无辜耸了耸肩，一双清冷妙目竟流露出几分无赖味道：“包大人，下官奉命行事，何来私自处决？你若不信，尽可去问九千岁。”

    “你以为本官不敢？”包兴文痛心线索断在了宋清辉手上，怒斥道：“耽误本官办案，本官现在就上书陛下，问尔等的罪！”

    宋清辉是夜厂的人，又在后宫贵人面前得脸。包兴文动不了他，有人能动他。

    “包大人，为了区区两个婢子动气，不值当。”宋清辉并未被包兴文唬住，他提议道：“下官清楚大人来意，随行队伍中还有一名促使婆子，一直伺候倾城娘子。你若要问，便问她吧。”

    包兴文也不是真要与宋清辉撕破脸，他伸手道：“人呢？交出来。”

    “买菜去了，下官已派人去寻。”宋清辉做了个请的手势：“人一找到，立刻送去衙门。”

    “哼。”包兴文气愤得一甩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可给后面的姜思看笑了。

    这包大人，还挺傲娇。

    人眨眼间散得干净，姜思也要趁机溜走。

    结果没走两步，被人拽住了衣领。

    她回头一看，宋清辉皮笑肉不笑拉着她的领子往回拽。

    “你干嘛？”姜思恼怒得去打他的手。

    “来看我笑话？”宋清辉双手环胸，好整以暇问道。

    “兴你做，不许我看？”姜思白了他一眼，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别动手动脚，我俩不熟。”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宋清辉挑眉道：“只是提醒你一句，最近别出门。”

    说完，宋清辉转头便走。

    姜思理衣领的动作顿了顿，诧异的看着宋清辉的背影。

    他似乎……知道什么？

    姜思来不及细想，赶紧追上大部队。

    这次没回春风玉露楼，回了衙门。

    一到衙门，便有人上前禀报：“启禀包大人，兄弟们在运送尸体回程途中，遇到一伙儿贼人抢尸体。”

    还有人抢尸体？

    姜思皱眉去看包兴文的脸色。

    竟发现包大人听闻噩耗，并未生气，反而有一丝兴奋？

    “又是刺杀，又是抢尸。这案子，有趣！”包兴文居然笑出了声，背着手问道：“尸体可被抢走？”

    “兄弟们自然不给贼人机会！”那衙役骄傲中又带有几分气愤：“不过被他们捅伤了几个兄弟，逮到两个，还服毒自尽了！”

    “尸体在哪儿？带我去看！”包兴文一夜未眠，丝毫不觉得疲惫。

    这案子，值得钻研！

    “已放在停尸房，等姜娘子复验。”衙役回道。

    包兴文看向姜思：“走，看尸体！”

    姜思两步跟上，同包兴文一起复验女尸。

    她主掌验尸，包兴文在旁边记录。

    待姜思切开女尸的腹部，果然在肠道中找到了另一处不符合倾城身份的线索。

    “这是……观音土？”包兴文惊愕瞧着姜思从女尸肚子里掏出来的物体。

    观音土？

    姜思听过这种东西。

    一种烧制陶瓷的重要原料。

    观音土不能被人体吸收，吃完以后堆积在肠胃里，形成强烈的腹胀感。

    只有灾荒年间和穷人青黄不接时，才会用它来充饥。

    “这女子肠胃里，为什么会有观音土？”姜思不解。

    包兴文知时事，沉声道：“通州往北一带，今年大旱，又遇蝗灾。漫山遍野的林子，都被啃食得干干净净。”

    “通州知府贪赃枉法，压下了消息。等朝廷知道时，通州一带早已民不聊生。”

    “树根、草根都啃没了，百姓易子而食。只有从那边流落过来的灾民，肚子里才会有观音土。”

    这件事震惊朝堂内外。

    皇上派了亲信当场诛了通州知府九族，三百万两雪花银，送去赈灾。

    这是月前的事，为何开封会出现通州的灾民？

    包兴文直觉里面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