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

    药菀说道：“你在我面前运行一遍周天给我看看？”

    纳兰嫣然虽然不知道药菀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选择了照做，随即在客房之中盘腿坐下，而后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青绿色的风属性斗气萦绕在她的身旁，而后钻入毛孔，汇入经络之间，四肢百骸。

    这是纳兰嫣然已经在踏上修炼之路的这么多年中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几乎已经成为了她修炼的潜意识举动，自然无需药菀来多做提醒。

    只是还未等纳兰嫣然的心神就此彻底沉入修炼之中，药菀的指尖却轻轻抵住了她的后颈。

    “放弃运行大椎，周天运行先走天池，再从往前，过太阳。”

    纳兰嫣然听到了药菀那和平日里的调笑截然不同的声音，平静，清冽。

    仿佛盛夏山间的一眼清泉，潺潺流过躁动的心间，抚平了令人不安的燥热和触动，心旷神怡。

    药菀的话迅速让纳兰嫣然回过神来，只是那双闭合起来的眉眼轻轻皱起，在这片刻的瞬息之间，有所犹豫。

    直接改变斗气原有的功法运行路线……说得倒是轻巧。

    纳兰嫣然很清楚，倘若一步踏错，违背了功法宗旨，强行修炼的后果会是什么。

    轻则走火入魔，境界倒跌，重则经脉尽断，沦为一个再也无法修炼的废人，或者是直接暴毙———

    只是倘若真到了那一步，直接暴毙反而会是所谓好看点的结局吧。

    心中容不得她思索太多，纳兰嫣然终究没有犹豫太长时间，便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信了，只是若我死了，也能怪我自己太过愚蠢，选择相信你了——”

    双眼紧闭，纳兰嫣然只是在最后一刻一边说着，一边听从了方才药菀给出的建议，将体内的斗气引导向了不同的经脉。

    “……嗯。”

    药菀只是用格外轻微的声音回应了一句，似乎是不想打扰她一样，只是站在她的身旁，静待她的动作。

    “………！”

    原有的斗气路线被自己主动扰乱了，躁动不安的斗气开始在纳兰嫣然体内的经脉之中与其他的斗气相互冲突，带来一阵阵似有似无有却又快速强烈起来的刺痛感，如同牛毛钢针刺穿了她的经脉一般，让她下意识地咬紧了自己的银牙，眉眼轻皱，忍住了这针扎一般的刺痛感，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修炼一道，本就是逆水行舟，这点苦，她自然忍得住。

    何况她这一辈子，又怎么会只吃这点苦头呢？

    药菀看着此刻的纳兰嫣然飘逸的柳叶眉轻轻皱起，白净的腮帮子逐渐被咬紧，那一片薄薄的粉唇也终究没有漏出一点声音，心中也随之多出了几分敬佩。

    这大概就是她不那么讨厌纳兰嫣然的原因之一，她从来不是养尊处优的少宗主，她的这个云岚宗少宗主的位子，也不是拜入云韵门下之后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的，而是她凭借自己手中的利剑堂堂正正夺来的。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性子，才会让她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最后惹来三年之约这等事的缘由吧。

    “……呜……！”

    只是不管精神多么坚韧，想要忍受经脉如刀割一般的疼痛也终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纳兰嫣然一边咬牙忍住了经脉逆行最初带来的痛楚，一边按照方才药菀给出的修改方案控制着体内的斗气逐步形成一股新的周天轨迹，分神之下，终究还是忍不住从嘴里漏出了一丝隐约的呜咽。

    但是很快，她似乎又找到了任何忍受这种痛苦的诀窍，低沉的呜咽很快就消失了，转而是越皱越紧的柳叶眉，已经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唇瓣的动作。

    药菀一直在等着她坚持不住的时候，原本她以为经脉逆乱的痛处纳兰嫣然最多也就是忍住一炷香的时间，差不多也就坚持不住了。

    在她已经无力自己继续周天运行之时，自然也就只能由她来完成接下来的过程了。

    药菀对此没有半点意见，毕竟这好歹也是自己答应过纳兰嫣然的事情，稍微耐心培养一点怎么了。

    只是，如今纳兰嫣然的表现也的确超过了药菀一开始的预料。

    纳兰嫣然凭借自己就撑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其实倒也没什么，毕竟是药菀一早便有心理准备的预期。

    然而很快，纳兰嫣然便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了药菀，她看走了眼。

    一炷香之后已经开始疼的轻哼的纳兰嫣然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随之咬住了自己的唇瓣，再不发出哪怕一点声音。

    而不光只是忍住疼，不喊出来这么简单而已，在药菀的精神感知之中，纳兰嫣然的灵魂力量在剧烈的痛苦刺激之下，就是刮起狂风骤雨的夜晚里的一只蜡烛，十分微弱地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在雨夜的风中飘摇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在更加强烈的风里被吹灭。

    可是无论这风雨多么得强，那一缕烛火又是多么的微弱，却始终没有熄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