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问询的过程中，又来了几名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对尸体进行拍照和简单的检查。

    看到他们随身携带的工具箱，我便一眼认出，这些人都是法医，和我也算是半个同行。

    虽然进行了简单的隔离，但我依然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

    我刚才没有去直接触碰尸体，但是推测出的结论，也和法医勘察的结果相似。

    这个求医未果的女人，死于那种疾病。

    按照文雅些的说法，就是花柳。

    也许在多数人眼里，这种女人都是咎由自取。

    但我父亲在传授我医术的时候，有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

    他曾经告诉过我，如非情不得已，哪个女人愿意沦落风尘？

    感慨之际，警察同志对我的问询和笔录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但在他们收敛好尸体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两个和死者衣着相似的女人赶到了现场。

    目测拉看，这两个女孩和死者年龄相仿，而且面目五官也有些相似。

    刚一到场，两个女孩就开始哭天抹泪，连声呼喊着‘玉玲姐’。

    我在一旁驻足聆听，从她们和警方的交谈中，得知了死者的全名叫刘玉玲。

    而这两个新赶到的女孩，名字分别叫做刘玉凤和刘玉蝶，都是死者的堂妹，其中刘玉凤略显成熟，而刘玉蝶看上去也就不到十八九岁的年纪，而且因为身材小巧，又是带点儿婴儿肥的巴掌脸，看上去就是个小家碧玉的青涩模样。

    从她们和警方的交谈中，我进一步得知，三个女孩都是从农村前来务工的。

    而她们的工作场所，是在一家叫做云上人间的KTV。

    这种衣着打扮，再加上工作环境，以及死者死因，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和我产生相同想法的，还有提前到场的警察通知。

    在完成对我的问询之后，警方不仅带走了刘玉玲的尸体，还把她的两个堂妹一起带去了警局审问。

    不出所料的话，未来几天，在这座三线小城市中，即将出现一场扫黄行动。

    不过这些事情，都和我一个行医的小人物没什么关系了。

    警方带着两个活人一个死人离开之后，我便回屋拿了清洁工具，仔仔细细的将门口打扫了一遍，然后又去取了些朱砂、艾草、鹿茸粉等阳气重的草药洒在门口，以化解尸体留下的阴郁之气。

    忙活完这一切后，已经到了半晌午，赶来求诊的病人已经排起了长龙。

    眼见如此，我连杨母准备好的早餐都没来及吃，洗漱消毒之后，便穿上了白大褂坐堂问诊。

    一整天下来，我又一次身心疲倦，但也感觉到无比的充实。

    学医之人，能学有所成，学以致用，已经算得上是恩赐。

    更让我惊喜的是，田小甜觉得在家白吃白住很是愧疚，主动给我打起了下手。

    虽然只是些端药和打扫卫生之类的粗陋活计，但她手脚利落，倒也完成的有模有样。

    让我真正欣喜的不是她能帮上我什么忙，而是她现在愿意主动做事，就是她重获新生，愿意重新面度的第一步。

    一直忙活到晚上收工之后，田小甜更是多吃了一大碗饭，而且再和杨家母女交谈的时候，脸上也显得自信了一些。

    然而在吃饭过程中，田小甜时不时就偷偷看我一眼，让我觉得有些莫名。

    吃饱喝足后，田小甜更是突然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看着我，几次张了张口，才鼓足勇气对我说了出来。

    “郭医生，我今天看见那个女孩了！”

    我心生疑惑，问她是哪个女孩？

    田小甜深深吸了一口气，目色坚定道：“是早上在门口的那个！”

    我若有所思，开口问她：“你被吓到了？”

    田小甜先是摇头，然后又轻轻点了点头，坦诚道：“有一点。”

    “但我以后一定就不怕了，我是觉得那个女孩子好可怜。”

    “我很想救她！”

    “现在我才明白，你的职业是那么的伟大。”

    说到此处，田小甜开始变得有些拘禁，支支吾吾道：“如果我也能和你一样，治病救人，就太好了。”

    见我们几个人同时目光投注过去，田小甜又马上红着脸低下了头，用很小的声音道：“我知道自己这么笨是没有资格学会医术的。”

    “但我想尽力帮上你的忙，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让我在找到工作之前，先给你打下手帮忙吗？”

    田小甜许是怕我不愿答应，急忙又加快了语速恳求：“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的，我不要工钱，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就好了。”

    “我虽然脑子笨，但我是知道的，你们收留了我，完全就是出于同情和善良。”

    “现在，我想将这份善意传达出去，尽可能的帮助别人。”

    说实话，田小甜的言辞，反而让我对她更加同情了，并且忍不住生出一种想要呵护的心情。